小學六年級的某個冬天,我總是買的月刊雜誌附送了一本「冬季靈異特輯」的小冊子。雖然是沒什麼意思的小冊子,但是有一篇文章讓我很在意,標題是「你也可以錄下靈魂的聲音!…也許?!」。文章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。「靈魂有自己的頻率。如果錄音設備或錄音者的頻率和靈魂的頻率相符合,就有可能錄下靈魂的聲音」。現在看來,頻率這種東西很明顯是騙人的,但是那時候正是靈異唱片再度流行的時候。電視上常常播放「かぐや姫」、「オフコース」、「万華鏡」、「レベッカ」等等的特輯。我單純地想,如果能錄下靈魂的聲音,就能一舉成名了。於是我繼續讀下去。「做法很簡單,準備一台收音機或其他錄音設備,把錄音帶放進去,然後說出以下的話」 「靈界的各位,如果你們在人間有什麼遺憾的話,請在這台機器前說出來」 「不要開玩笑地做這件事…等等」 還有一些注意事項。
我很驚訝這麼簡單的做法。幸運的是,我家裡有一台適合的收音機,收音機本體右上方有一個麥克風,可以用來錄下靈界的聲音。我當時住的房子是兩層樓的獨棟房子,二樓有兩個相對的房間,分別是我和哥哥的。要做這件事的問題是,哥哥在自己的房間裡準備考試,他是個一不順心就會動粗的人,如果被發現,我肯定會被打。所以我只好偷偷地用小聲錄音,檢查了一下沒有問題,就開始了靈界錄音實驗。錄音帶可以自動倒帶,可以錄60分鐘。18點30分,我按下錄音鍵,用小聲說出了開始的話。 「靈界的各位,如果你們在人間有什麼遺憾的話,請在這台機器前說出來」 我關掉燈,下樓吃晚飯,看著電視,等待60分鐘過去。
60分鐘過去了,我興奮地上樓,把錄音帶放出來聽。 「靈界的各位,如果你們在人間有什麼遺憾的話,請在這台機器前說出來」 …嘶嘶… 我說完話後,就是噪音,或者說,因為麥克風的品質不好,窗外的樹木被風吹動的聲音都沒有錄進去。 5分鐘後…嘶嘶… 10分鐘後…嘶嘶… 30分鐘後…嘶嘶 「…真沒意思…」 聽了30分鐘的噪音,我已經厭煩了,錄音帶自動倒帶到另一面時,我決定用快轉功能。這台收音機有一個小的搖桿,按下去就可以隨意快轉錄音帶,放開手就會繼續播放。比如說,我在聽歌的時候按下搖桿,就會聽到「嘟嘟嘟嘟嘟嘟」的快速聲音,如果錄音帶上有其他的聲音,也會變成「嘟嘟嘟嘟嘟嘟」的聲音,這樣就可以知道。我想,反正也沒有錄到什麼,就隨便按了一下搖桿。
我已經放棄的心情,按著搖桿的手。沒有任何變化,快轉到三分之二的時候,手有點酸了,這時候,發生了異變。 「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」 ?!有什麼東西錄進去了?! 我立刻放開搖桿,聽到了嘶嘶的聲音。我稍微倒回一點,再播放,那裡清楚地錄下了聲音和音效。 「嘎啊」 「媽媽停下來!」 「求求你!好可怕!」 「沙沙沙沙」 「救命!媽媽!媽媽!」「媽媽好可怕!」 「沙沙沙沙沙沙沙」 「嘎啊啊」 「啊啊別啊」 「砰!!!」 …嘶嘶…………… 一開始是像是鐵門打開的聲音,然後是叫媽媽的男孩和女孩的聲音。媽媽似乎沒有說話,只有像是翻動文件之類的聲音。孩子們的哀求也沒有用,媽媽又把鐵門關上了。然後又是噪音。嘶嘶…
「這是…什麼…啊」 我慌亂地判斷這是哥哥的惡作劇。如果冷靜一點,我就會發現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,但是我頭腦發熱,全身的毛孔都冒出汗水,心跳加速,無法思考。我打開哥哥的房間,一開口就說「你在幹嘛!別開玩笑了!」 「啊?什麼啊?」 我怎麼問他,他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。我只好把事情解釋一遍,讓他聽聽證據。哥哥聽了錄音帶,臉色發青,說了這樣的話。 「這個,我做不到啊?這是什麼東西?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?啊?」 哥哥比我冷靜一點,開始指出錄音帶的聲音有多奇怪。首先是男孩和女孩同時說話的事,就算哥哥能模仿孩子的聲音,也不可能做到。收音機沒有多軌功能,如果有另一台收音機,也許可以,但是家裡只有一台。然後是聲音的時候,噪音完全沒有的事,哥哥換了一個錄音帶,用自己的聲音(啊啊之類的)錄音,然後播放,證明了收音機的錄音水準有多低。 「你看,就算是FM錄音,也不會這麼清楚吧?」 這個指出也排除了隔壁窗戶的玻璃通過,偶然錄下鄰居的聲音的可能性。窗外是別人家的大花園,而且,錄音的內容本來就不正常,這一點我這個小學生也能理解。而且錄音水準很高,音量調到最低,聲音還是很大。 「這個像是門打開關上的聲音…有點像那邊的門的聲音…」 哥哥這麼說,用下巴指了指我的房間的門。是用樟木做的,像廁所的門那樣的砰砰聲的門。鉸鏈會發出吱吱的聲音。我們試著實驗一下,按下錄音鍵,用力關上門。 砰!!! 播放的時候,很像…不,是不是一樣的? 「你看,是你吧?哥哥的惡作劇吧?」 「不…可是…」 這時候,樓下媽媽的聲音傳來 「吵死了!你們在幹嘛!會吵到鄰居的!」 「看吧?這麼大的聲音,你剛才不是在樓下嗎?你有沒有聽到這麼大的聲音?就算沒有,我也會嚇一跳,畢竟是對面的房間…」 「…」 也就是說,這個聲音和音效不是通過麥克風錄下來的,是這個意思嗎?
之後,我們聽了幾遍,也沒有發現其他的線索。 「你在幹什麼傻事啊?會被詛咒的,你知道嗎?」 哥哥的話讓我哭了出來。 「好了,刪掉!快刪掉!我不知道會不會被詛咒,但是我覺得這種東西不能留著」 他一邊說,一邊快轉或倒帶錄音帶。 「啊!這個…是什麼?」 哥哥發現了什麼。快轉錄下的部分的時候 嘟嘟嘟嘟嘟嘟… 再一次 嘟嘟嘟嘟嘟嘟… 雖然不太確定,但是,是不是偶然,嘟嘟嘟嘟嘟嘟的語調有點像 救・我・啊 的感覺。 「啊啊啊」 哥哥和我都失去了理智,立刻刪掉了錄音。 那到底是什麼啊…以前住在這裡的人對孩子們虐待了嗎,還是在別的地方被關起來,然後就… 也許,現在還有男孩和女孩的屍體被關在某個地方?我有時候會這麼想。錄音雖然刪掉了,但是我心裡永遠刻下了那個聲音和音效。靈界録音什麼的…不要做。我現在還有點恨那個輕率的小冊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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